本文承接之前的《历史哲学概述》和《工商管理知识》系列,开始讨论投资和股票的问题。风云际会,时代使然。
1. 读过《历史哲学概述》系列的读者,或许很少人能从其中理解到和索罗斯的《金融炼金术》在方法论上的一致性。在这个系列中,历史的考察和展开,和人的行为交织在一起。
人和人之间,人和物的互动,夹杂着时间因素,构成上一刻的历史,而下一刻的历史,并不简简单单的重复展开,而是随着参与者对于过往历史及自我的重新认识而重新修正的行为重新构成。这样一种认识论和历史的互相交织,本身意味着历史并非可以单纯的逻辑决定,而是由于历史参与者和历史本身的自反性和互动,形成一种在循环中反馈、震荡,而又有时溢出,重新开始一个新的循环的历史现象。
这样一种历史,由于其独特的在线性时间下的路径依赖性质,使得历史本身是一种彻底的不可复制性和在一定程度下,由于人的认识需要随时间而逐步小幅度修正过程,而呈现出短期下的相似性。这个过程,和金融、股票市场的相似性,在索罗斯的著作中,被深刻的洞察,并以 反射理论 这个名词来进行描述。甚至,进一步的,索罗斯试图在某个节点上,以骆驼身上最后一根稻草的形式,四两拨千金的使历史终结上一个循环,而开始下一个循环。其著名的事例,是对英国汇率体制的攻击。
在这样一个历史视野中,每一个人的极其小规模的,甚至只有100股的股票的买卖,都可能使历史离开上一个循环的震荡而走向另外一个状况,正如一颗流弹在朝鲜战场的作用,使中国和北韩表现出巨大的历史差异一样。作为历史的参与者之一,无论意识到与否,一入江湖,便已经参与了历史的制作。而对历史的洞察力,不但影响了下一个历史的开展过程,也同样使洞察者享受到其中的乐趣和痛苦。带着这样一种认识论来重新看待投资和股票的话,这样一个过程,代表着沿着索罗斯方向对于金融市场的考察。而市场之中的行为,便和大历史结合起来。成为人类历史的一部分,也融合在《历史哲学概述》的框架之中。
2. 在《工商管理知识》中,笔者则指出了工商管理知识和经济学知识和方法论上的本质分歧之处。
在经济学科的核心分析体系——一般均衡分析和自由竞争假设中,作为社会物质主要生产和交换任务承担者的企业,无论是在古典经济学还是现代经济学中,均被看成一个黑箱,企业家的角色,几乎完全从经济学的理论文献中消失而被认为不存在。这样一种知识体系,对于现代大量生活在公司制度中的人们,或者试图创建自己企业的人们来说,无疑是令人沮丧的。 更加令人沮丧的是,由于经济学采用数学作为分析工具,并将自己努力打扮成为一种科学,在其核心分析范式中,长期下,企业之间的自由竞争,尽管最终会使社会出现最优的资源配置状态,但不同企业之间的努力和付出,却会被同质化成为相当的基础分析元素,也就是说,在经济学标准视角中,企业家与企业家之间的努力和差异,实际上只会最终趋同。或者说,经济学试图指出各种事件在逻辑上的必然结果,而这么一种必然结果,使得人的努力在整个事件中完全失去作用,这对于在企业中从事经营活动的人们来说,除了令人沮丧之外,也意味着对于任何工商业知识的学习在长期下完全没有意义。
相应的,工商管理知识以企业(公司)为出发点。公司,正是现代经济体系的起点。任何工商学知识,也必将以此为起点。在德鲁克1946年出版《公司的概念》以前,公司这一制度尽管已经存在了相当长的时间,但却几乎完全没有被研究。这本书的出版,标志着一个新的学科——现代管理学的出现,这门学科围绕公司这种现代组织,对其结构、政策以及由此涉及的人文问题进行系统性的考察。而一切的工商知识,均以此为核心。而企业是什么,这样一个核心性问题,也没有得到清楚的解答,在笔者的考察中,企业被看成是目前最好的测度单位,其本质来源于扩展秩序对不确定性能力的奖励。企业的存在是市场的一种间接定价,这样一个定义,成为在股票市场对一个公司的估价的最直接的理论基础。
而相应的,一切的工商管理知识,则围绕如何使公司如何赚钱而展开。这样一个过程,和经济学的分析方法,形成一种对抗。经济学所指出的一个令人很不舒服的事实是,在一个机会平等、自由进入的市场中,竞争的作用,会使得产品和服务价格和利润降低下来。经济学最基础的原理说明,任何无差异的产品,在自由竞争情况下,最终会获得一个接近稳定的社会平均水准的报酬。也即是说,长远上,自由竞争情况下,企业家试图获取超越这一平均利润的行为,几乎是一种缘木求鱼的行为。而一切的工商管理知识,则是追求如何在达尔文式的竞争的约束下,追求一个超越经济学约束的工商企业。这样一个行为,表现在股票投资上,则是要在要在茫茫代码中,寻找出这样一个长期超越市场平均值的公司组合和策略。从而,巴非特的投资学,实质上是站在管理学知识的一边,试图和标准的经济学市场充分有效理论对抗。
这样一个过程,本身意味着一种人对历史的洞察,而买卖过程的选择,是对这样一种洞察的最好评判。长期下,能真正战胜市场,才是这个市场的强者。而其本身的存在,意味着工商企业以及独立的个人的自由意识,对于一种形式逻辑思维的超越。英雄和命运的对抗,和超越。这样一个过程,放在人类的大历史上来看的话,人类作为一个群体,是如何的喧嚣,但离开这个星球,放眼茫茫宇宙,却又如此孤独。念天地之悠悠,独伧然而怅惘。当一个投资者试图看穿市场时,其孤独和悲凉,相信也与此仿佛。
带着上面两个不同的思路,如同两条分别通向盖尔芒特和斯万家的道路,可以开始以下一系列关于投资的时间和历史之旅。
Michael chen, 2007年10月 23日